可能從「臨摩」的經驗中學會了「關注自己」,尤其西洋的繪畫中經常有畫家的自畫像產出,這凸顯了一件事實,畫家可能特別會意識到「自己」,不管是外在的相貌或瞳孔裡的靈魂,這種意識容易令人產生對於「存在」的好奇,這特質在其他的人像畫裡比較不明顯;畫「自己」和畫「別人」就有這一點差別。畫自己和畫別人另一個差別,在於畫自己只能隔著鏡像描繪,畫別人卻可以直視著進行。所以,觀看這兩種畫像會產生不同的感覺結果,畫自己的像階比較容易頃向0,造成內在抽象的比重,畫別人的像階卻容易傾往100,形成外在視覺的重視。這關鍵可能在於眼睛和內心的不同,也是一種現象傾向或心理傾向的不同。
我發現自己最早的繪畫作品,並非從自己開始畫起,也許更小的時候沒真正「看」過自己,或說能夠感覺到自己是因為探索了外在進而發現的;現存最早一張自畫像是國三時候畫的,看起來「他」的靈魂都像之前所臨摩的梵谷和高更的像一樣,一樣堅毅卻也茫然的看著自己或看著看畫的人,一樣無所謂臉孔的滑稽卻也講究從瞳孔裡要射出飛鏢的模樣。看鏡子畫自己和對著照片裡的自己進行描繪,完全是兩件事情,照片裡的自己形同「他者」。16歲去台北就讀復興商工,在一個人住的世界裡,開始對著鏡子大量描繪自己,偶爾也描繪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手。不管剛睡醒或三更半夜,不管穿著制服或裸露,都留下了記錄。
發現這瘋狂的「對照」行為,在整個復興三年裡一直持續都有,直到19歲那年短暫住回家裡,一邊等著兵單入伍才一邊不知不覺的離開了自己,但這個自己是個「像」、是個「殼」而已,在當兵前夕的繪畫裡,發現了一些變形的自己,很像畢卡索立體派裡的人像畫,鼻子會跑到旁邊去的那種,也有比孟克還孟克的吶喊像,嘴巴開拉很大的那種,也有像巴斯奇亞的塗鴉人像,看起來亂塗亂抹卻還看出是人像的那種。真的,這些畫到底在畫自己還是畫別人,已經無法辨別,甚至於已經不像人了也無所謂,但我知道,它們都是人的「像」,這些都在1982年左右發生的作品。
> 畫別人 (1977-1982)
> 畫自己 (1978-1982)
> 畫人形 (1979-1982)
[早期 EarlyStage]